After Lives / 來生 - 德屬東非殖民時代一群穆斯林的愛與悲

書名：Afterlives

作者 : Abdulrazak Gurnah

出版者：Bloomsbury Publishing

出版時間：September 2020

2021 年的諾貝爾獎得主 Abdulrazak Gurnah, 出生及成長於今天的坦尚尼亞.他二十歲即赴英留學,後來留在母校肯特大學任教直到退休.十本小說都是以英文創作.他的獲獎讓很多人感到意外,包括文壇圈內人,同時也讓出版商措手不及,因為許多舊作當時並不暢銷且已經絕版,一時之間洛陽紙貴,讀者買不到他的書. Abdulrazak Gurnh 是自 1993 年美國作家 Toni Morrison 之後,唯二的非裔諾貝爾文學獎得主.

Afterlives 是一本歷史虛構小說,故事背景設定在二十世紀初 Swahili 海岸的某個穆斯林港口小鎮,故事人物跨越三個世代,時間超過六十年,從德國殖民東非到一戰結束後的英國接手託管,直到二戰之後坦尚尼亞獨立.我們從幾個主要人物的身上,看到時代的變遷和殖民者的傲慢,和其所帶來有形與無形的傷害,但是人性的良善還是戰勝一切,作者是樂觀主義者,他在小說中娓娓道來,不過讀完之後後勁很強. Abdulrazak Gurnah 的洞察力和同理心是如此明亮豐富,讓我對於殖民者所引發的戰爭,以及帶給被殖民者流離失所的傷痛,是那麼揮之不去,令個人無限心酸,強國更當自省.

德國殖民東非的這段歷史對我來說感覺非常陌生,書中的兩位男主角都參加了 Schutatrupe Askaris : the German Colonial Troops, 這支由非洲本地人所組成,代表德意志帝國的軍隊以殘暴著稱. Ilyas 被咖啡莊園主送去上學,所以能使用德語,對他的家人朋友來說,他的主動參戰和後來的失蹤像一個謎.直到經過外甥赴德查訪才知道,一戰結束後,他隨著商船離開非洲,定居柏林,並結婚生子.得不到退休俸和參戰獎章,生活艱難,儘管還曾經穿著當年的軍服參加第三帝國的遊行,支持希特勒索討非洲殖民地的行動,最後因為和雅利安女人發生婚外情,被納粹無情地送進集中營.

Hamza 是被迫參戰的,他擔任德國軍官的傳令兵,受到特別照顧,在德國潰敗在即,德軍將被遣返之際,一直看他不順眼的德籍士官長將他毒打洩恨,雖然被路德教會的傳教士夫婦照顧,撿回一條命,但身心受創.他回到兒時的故鄉,沒想到人事全非,好心的的商人 Khalifa 收留他,讓他有個棲身之所.這位沈默寡言,忠厚善良的青年,是殖民主義之下的最大受害者,但他的內心卻是這麼平和,他每天隨著清真寺的鐘聲禱告,可能先知感受到到他的虔誠,讓他的後半生過得幸福,連他自己都不相信這是真的.

Afiya 是書中的女英雄,她的哥哥 Ilyas 參戰後失蹤,再也沒回過家.她因為識字,左手差點被養父打殘,憑著一張紙條輾轉送到哥哥的商人朋友 Khalif 手上,才檢回一命,改變人生.她大膽向 Hamza 示愛,追求自己的幸福人生,兩人如願結婚.在多次流產的痛苦下,生下兒子 Ilyas ( 和哥哥同名 ). 遇到困難時,她從不抱怨,盡力而為,孝順 Khalif 夫婦如親生父母,和 Hamza 相濡以沫,後來靠著自己進修,成為少數非洲裔的助產士,當外部世界劇烈變動之下,她像大地之母般,堅強地撐起一個家.

這本書會不時加進 Swahili 語,一開始讀覺得有點困擾,感覺打斷閱讀的節奏,後來漸漸習慣了,反而覺得非洲印度洋沿岸的商人不就隨著季風做生意,那麼急幹嘛呢? 不過我和多數的書評看法一致,認為最後一章那樣嘎然而止,讓人很錯愕,明明話還沒說清楚,怎麼就結束了. Ilyas 找到舅舅最終死在納粹集中營裡的事實,凸顯德意志帝國時期東非軍人的身份認同,是如何被戰爭扭曲,國家是如何背信忘義,這是一個遺憾與愧疚,當初在非洲的歐洲殖民者不能一走了之,現今的難民問題就是一種糾纏和遺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