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號密室 - 飛機上天人頭落地的黑暗時代

書名 : Slaughter Five

作者：Kurt Vonnegut

出版者：Perfecting Learning

出版時間：November 1991

打算閱讀第五號屠宰場前,內心還蠻掙扎的,光是書名就有點怯步,關於科幻,戰爭,時空旅行這些主題,一直不是我喜愛的文類.世界還不夠亂嗎? 戰爭從沒停止過,但當我讀完馮內果的這本代表作時,忽然有種海闊天空的感覺,慶幸自己讀了這本半個世紀前出版,堪稱經典的反戰科幻小說.馮內果當初想寫下帶有濃厚自傳色彩的小說時,也經過一番掙扎,似乎是命中註定,他必須為人類記錄下這一切.

馮內果於二十三歲,二戰將近尾聲時受召加入歐洲戰場,被德軍俘擄之後送往有易北河佛羅倫斯之稱的名城德勒斯登,他和同袍被分配在屠宰場的地下室工作,因此逃過了盟軍大轟炸,等他走出地面才發現,整座城市面目全非,如月球表面一樣,這場慘絕人寰的悲劇,讓十三萬人喪生,死亡人數超過廣島原爆和倫敦大轟炸.馮內果雖然倖存,但要如何面對這樣的創傷繼續活下去,文學創作就成了避風港.

小說開頭的一段話是這麼說的: All this happened, more or less. 約莫所有的事就這麼發生了. Billy Pilgrim 這位故事裡的主人公,他完全沒有經過軍事訓練,長相滑稽,身形高瘦,像一瓶可口可樂,擔任部隊牧師助手的青年,經常兩眼失焦,表情慌亂,透過他我們看到戰爭的荒謬和殘酷.沒想到 Billy 異於常人,他不但被外星人綁架,還可以穿越時空,預知未來,讓讀者不禁懷疑他說的話究竟靠不靠譜.

小說中讓我哭笑不得的橋段有很多,像是被關了五年的英國軍官戰俘們,那麼有紀律地活下去,陰錯陽差囤積了很多紅十字會捐贈的物資.每天保持運動整潔,刷牙剃鬍,一樣不少,連德軍都刮目相看.

三噸糖,一噸咖啡,兩噸麵粉,一噸罐頭牛肉,兩噸橘子果醬.1100磅巧克力,700磅香菸,1700磅茶葉,1200磅奶油,1600磅罐頭起士,800磅奶粉.推積如山的食物好幾年都吃不完.

衣冠不整的 Billy 穿上灰姑娘的銀色靴子,一件超級不合身的戲服進城時,惹得德國人當街惡狠狠地罵他如此玩世不恭,誰知道在戲服的內襯裡面,竟然縫著一顆兩克拉的鑽石和一付有鑲嵌的假牙.這顯然是被送進毒氣室的猶太人留下來的衣服,戰後 Billy 就用這顆鑽石向妻子求婚.

Billy 被身高只有六十公分,長得像馬桶疏通器,綠色眼睛生在手掌上的外星人,綁架到 Tralfamadore 星球後,被關在類似動物園的地方展示給外星人看,並和一名同為地球人的色情女明星當眾性交.

Billy 不但是大轟炸的幸存者,他還逃過飛機失事,沒想到妻子開車趕來醫院探望他時,竟然一氧化碳中毒身亡.他究竟是幸還是不幸? 面對死亡和人生劇痛時,他只是淡淡地說一句 so it goes, 就是這麼回事.在命運大神的面前,說什麼都是多餘枉然, si it goes 在書中出現多達 106 次.

Billy 雖然可以穿越時空,但是他沒有能力控制何時何地,讀者跟著他上下左右轉啊轉啊,戰前戰後,過去現在未來,根本不在一條時間線上,所以小說很像電影蒙太奇的手法,或是馬賽克拼貼,一個切片,一幕場景,一則笑話,拼湊出 Billy 的一生.無論他是精神錯亂還是瘋狂的傻瓜,是真的被外星人劫持還是重傷後壓力症候群,當你看完全書後,你會喜歡這個主人公,因為他傳達出一個訊息: 人性不算太壞,戰爭可能結束,春天定會再來,鳥兒依舊唱歌,儘管戰爭就像冰川一樣無法阻止,地球人還是有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