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ppening - 記憶無非徹底看透一切 / Annie Ernaux 冷靜敏銳又充滿勇氣的私小說

剛出爐的諾獎得主

書名：Happening

作者 : Annie Ernaux

出版者：Seven Stories Press

出版時間：May 2019

其實去年就打算閱讀 Annie Ernuax - The Years, 因為知道那是一本自傳體的小說,有點卻步,直到 2021 年威尼斯影展金獅獎頒給 Happening 後,我開始閱讀她的原著小說,沒想到書還沒讀完,就獲頒 2022 年諾貝爾文學獎的桂冠.這位在法國家喻戶曉,甚至幾天前才和法國左派政黨領袖一起走上街頭,抗議法國物價飆漲,並希望給工人加薪的作家,今年已經 82 歲,一直是一位行動派的女性.

諾獎評委會說 Annie Ernuax 的作品充滿勇氣和冷靜的敏銳,在閱讀 Happening 的過程中,我感覺作者雖然是寫自身的故事,但又好像是寫世上任何一位有著相同遭遇的女性的故事,毫不保留地揭露並凝視自己,乳房,陰道,子宮,胚胎,就像身體的其他部分一樣自然,赤裸裸地展現在讀者面前,當月經久等不來,那個東西在身體裡面漸漸長大,她下定決心要終結,因為 23 歲的她不要一個失敗的人生.

故事開始於八零年代主人公在醫院等待檢驗報告,該不會那麼倒霉,和熱情的義大利人做愛而感染了 AIDS, 當結果是否定時,她覺得又逃過一劫,於是在 1962 年底到 63 年初之間的一段往事浮現腦海.法國當時是保守的天主教國家,避孕措施一直要到 1967 年才合法,遑論墮胎.基礎體溫避孕怎能抵擋高漲的性慾,一次不可言喻的高潮,讓主人公懷孕了.墮胎在當時是一件犯罪的事,就像今日的美國德州,可以牽扯出一大串人,在幾乎沒有奧援的情況下,她求助於非法墮胎,後來因為大出血差點喪命.

她出身工人階級,是第一位接受高等教育的家庭成員,父母與她本身都對自己有很高的期許.她原本過著無憂無慮的大學生活,住在宿舍,每週回家探望雙親,就在開始準備畢業論文的寒冬,她懷孕了,男人拍拍屁股回去波爾多,所有生活的美好一時之間灰煙滅.她下定決,沒有半點疑慮,因為未婚生子和酗酒成性一樣,不但讓家族蒙羞,還會讓她永遠無法脫離原本的階級,毫無前途可言.

輾轉打聽之下,她來到一位本身是護士,非法替人墮胎者的家中,她記得借錢付了四百法郎,瀰漫在陰暗房間裡的氣味,洗手台旁邊的那把梳子.沒想到後來在宿舍裡的絞痛,嘔吐,大出血,在來自中產階級家庭,虔誠天主教徒室友Ｏ的協助下,救護車將她送至醫院急救.醫生的不屑一顧和冷漠無情,比肉體的痛苦更讓人折磨.作者三十年後靠著記憶和當年的日記寫下這段不堪回首但又不得不寫的經歷.

上個世代的墮胎就像下個世代的愛滋病,而愛滋病也不再像當年那麼不可控了,但是當羅訴韋德案被美國聯邦最高法院推翻時,女性對於身體的自主權又倒退了幾十年. Annie Ernaux 的作品被 Audrey Diwan 改編成電影,讓墮胎再一次成為關注焦點,其實受害最深的是那些貧窮,有色,移民女性,無法求助於正規的醫療系統,讓地下非法更加猖獗,這些事正在世界各個角落裡發生著.

Those are things that happen. Are Happen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