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Pine Islands / 松島 - 是西方白人傲慢的東方主義? 還是作者別有用心呢？

書名 : The Pine Islands

作者：Marion Poschmann

出版者：Serpent's Tail

出版時間：March 2019

看到書名 The Pine Islands-松島,就吸引我想要閱讀的興趣.因為我在 311 大地震的前一年去日本東本地區旅行,沒想到一年之後發生大海嘯,仙台機場淹大水的畫面觸目驚心.我記得來自氣仙沼的海鮮有多鮮美,松島的牡蠣更有海中奶油的稱號,如今這些區域從面目全非到逐漸恢復,但來自東北的水產品連東京人都不願意捧場.鹽竃神社和松島沿岸不可能恢復往昔的樣貌,松尾芭蕉如果親臨現場,不知會寫下怎樣的俳句? 十七世紀的詩人來到旅程的終點.被眼前松島的美景所震攝,竟然寫不出足以形容的俳句來.我對松島上的黑松沒什麼記憶,倒是對搭船前來途中一路追隨的海鷗印象深刻.

不管關於當代德國作家 Marion Poschmann 受到怎樣的批評: 白人傲慢的東方主義,重複使用日本傳統文化陳腔濫調式的內容,多如牛毛沒完沒了的形容詞,十足德國中產階級在人們心中的刻板印象....捫心自問,最後一點其實和我自己的狀態也差不了多少.但是無論如何,關於這本古怪迷人的小說,我本身的閱讀經驗是很愉悅的,冷面笑匠式的幽默感和嘲諷荒謬的人物情節,讓原本是追循松尾芭蕉奧之細道的文學之旅,變成一趟與自己對話探索的心靈之旅,我佩服作者以德文創作出的俳句.

主人公 Gilbert Silvester 是大學教授,研究專題是關於電影中鬍子的造型.有一天他夢見 ( 佛洛伊德夢的解析? ) 妻子出軌,醒來之後忿忿不平,立刻拎起行囊,買張機票就飛往遙遠的東京,打算前往松島靜心和淨心.在東京車站的月台上,他勸退了蓄著假鬍子正準備自殺的青年 Yuso Tamagotchi ( 風行一時的電子雞遊戲), 於是在完全自殺手冊的指引下,他倆去探了探幾處特別適合日殺的名所.

五十年代城鄉過度時期,幾盡廢棄的東京都邊緣城市 - 高島平,包浩斯式樣的集合建築,實在太臭太吵,太不像日本,所以 Yosa 沒有自殺成功.富士山西北山麓紅松森林的一段探險,像極了格林童話故事 - 糖果屋,最終 Yosa 也沒有成為黑暗森林裡的幽魂.沒想到在仙台換車的時候, Yosa 就這麼消失了,無影無蹤, Gilbert 只好獨自來到松島,這期間他漏接妻子 Mathilda 的許多電話,自己僅僅發了幾封電郵而已.小說的結尾朦朧地像灑落一地的松針,讓讀者惆悵地想像這到底是夢境還是妄想?

小說有一段提到觀賞歌舞伎的體驗,有一年我們一家三口也附庸風雅地買了票進入銀座的歌舞伎座,不到五分鐘三個人都陷入昏睡狀態,我只記得反串的女主角白色的足袋極慢極慢地走著,每一步都帶你進入夢鄉,厚厚的白粉下,其實是一張有歲月的臉.書中也提到日本的楓葉情報,我有一年在秋天造訪京都,行前完全沒有安排賞楓行程,沒想到無所為而為的心情,竟然讓我看到最美的楓葉,最後還有些楓葉疲勞,只能說大自然你掌握不了. Marion Poschmann 一定是對日本文化美學很心儀,她觀察入微,許多細節甚至像用放大鏡看似的,除了心有戚戚,今後面對自以為很熟悉的日本還要更加謙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