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Burning - 藉由一位底層穆斯林女性的的不公遭遇一窺現代印度社會的嚴重撕裂與苦難

書名：A Burning

作者：Megha Majumdar

出版者：Knopf

出版時間：Jun 2020

1988 年出生於印度加爾各答的 Megha Majumdar, 十八歲移民美國就讀大學與研究所,主修人類學.她的首部小說 A Burning 一出版就登上紐約時報暢銷書排行榜,並受到華盛頓郵報,時代雜誌,華爾街日報等美國主流媒體的一至好評,我也查詢一些印度當地英文報紙上的書評,也是好評居多,不過畢竟本書犀利地批評印度當代社會,所以大多語帶保留,甚至要美國人也反思一下自身所處的社會不也是問題重重嗎？

簡單地說,這本小說由三位主要的人物串起.首先登場的是 Jivan, 她高中沒念完就來到服飾店當售貨員,因為她不忍心離開生活在加爾各答貧民區賣小吃的母親,即使辛勤工作也難以維生,父親拉三輪車曾被警察毆打,導致長期強忍背痛的命運,即便如此,她對未來還是懷抱著夢想,這段讀來有點老套煽情的情節,卻真實地還在印度各地上演.

有一天貧民區附近的火車站發生恐怖爆炸襲擊,劇烈的爆炸造成死傷超過百人, Jivan 雖然幸運逃過一劫,但她發現政府救災緩慢無能,老百姓哀鴻遍野,於是她在臉書上寫出自己的心情:

If the police didn't help ordinary people like you and me, if watched them die, doesn't that mean the government is also a terrorist? 

沒想到幾天之後,她被警察強行從家中帶走,送進女子監獄待審,理由是煽動群眾和參與恐怖攻擊,甚至誇張地渲染她協助恐怖份子穿街越巷,前往熙來人往的火車站.藉著與公設辯護律師的一次次交談,我們漸漸勾勒出這位來自底層又屬於少數穆斯林族裔的印度年輕女性,過著如螻蟻一般的生活.

Lovely 是一名 hijra, 也就跨性別的人,他沒有做變性手術,和一群姐妹淘以幫人祈福乞討為生,平時還花錢上表演課,他的夢想是有朝一日能成為寶萊塢閃閃發亮的明星.他善良易感,樂觀上進,可惜半句英文也不通,所以 Jivan 是他的免費英文家教,爆炸發生那天, Jivan 被認為裝著媒油桶的背包,其實是要給 Lovely 上英文課的書本. Lovely 勇敢挺身走進法院當證人,她不相信 Jivan 是恐怖份子.

PT Sir 是 Jivan 中學時期的體育老師,他算是勉強擠身中產階級的一群,但是他不甘於早餐只吃麥片,也無法買些高級甜點給太太吃,在一次反對黨的大型集會中,他因為上台修理麥克風而被領導賞識,一步步接近權力核心,甚至做偽證,撒大謊,他不斷合理化自己的行為,最後陷入無底深淵無法自拔.在一次農村造勢集會中,他那煽動性的語言竟讓一穆斯林家庭成員被無知瘋狂的鄉民給活活打死.凌駕一切的政治博弈,凸顯現代印度的法治蕩然無存,國族主義大過天,讓人看得膽戰心驚,毛骨悚然.

Jivan 在各方角力之下成為代罪羔羊,成功執政的反對黨為了平息眾怒,連最後上訴的機會都不給這位只是在臉書上說出真心話的年輕人,藉著趨炎附勢出賣靈魂 PT Sir 的手,徹底把 Jivan 給毀了.最讓人痛心的是 Lovely, 因為在 WhatsApp 上走紅,被寶萊塢導演看中,最後也懂得趨吉避凶,明哲保身,不再在意 Jivan 的冤屈與悲慘命運.社群媒體可以載舟,也可以覆舟.

Megha Majumda 的文筆流暢,幽默共情,故事結構嚴謹,觀察入微,把現代印度用放大鏡審視一遍.政府無能,貪污腐敗,政客無恥,媒體沒有盡到監督的責任,百姓無知無感.政府舉起國族主義的大旗,讓少數的穆斯林成為俎上肉,階級固化讓多數印度百姓活在貧窮線下,女性或跨性別的人群被不公平的歧視對待,更不用說永世不得翻身的種姓制度.這個沈重的故事,讓我有機會一窺,號稱世界上最大民主國家人民苦難與撕裂的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