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dusa - Pat Barker 寫下從受害者轉化成倖存者的心路歷程

Medusa


篇名:Medusa

作者:Pat Barker

出版者:The New Yorker 

出版時間:April 15, 2019


鬧得沸沸揚揚的中國唐山燒烤店打人事件,在網路上掀起鋪天蓋地的討論,我根本不敢看視頻,僅從討論的隻字片語中略知,就是男性酒後性騷擾未果,集體圍毆暴打女性.從我自己的成長經驗,或是與其他女性朋友間的聊天中發現,幾乎每個人都有或多或少,程度不一被性騷擾的經驗.在公車上被摸一把,路上遇見遛鳥俠,某某老師把手伸進女同學的衣服裡,我們總是要女兒搭上計程車後打電話回家報車號,叮嚀她出去玩不要穿得太辣,要她夜歸時隨時注意身邊的動態,天黑了就別去公園慢跑.......

我不知道男性能有多少共情? 反正也不需要,最後只有自己才能保護自己. Medusa 是我三年前在紐約客上讀到的一篇英國作家 Pat Barker 的短篇小說,當時就覺得心好酸,如今重讀,再反觀現狀,經過 #MeToo 運動之後,性別差異還是無解的難題.獨居的 Erin 除了是畫家,平時一週三天在藝術學校教書,她剛佈置完展場,準備迎接自己生平的第一次個展,下著小雨的週五晚上,拖著疲憊的身體只想快點回家洗個熱水澡,喝杯紅酒然後上床睡覺,不過廚房裡有幾袋垃圾還沒拿出去,實在礙眼.

就在她打開後門,把垃圾拿出去放進院子裡的垃圾桶再回來的瞬間,他就站在廚房裡.淺藍的眼睛,淡黃的頭髮,身材不高,上半身很壯,右手臂有刺青,食指抽菸泛黃,他拿著廚房裡有鋸齒狀的刀,閃閃發亮,所有的事就那麼發生了. Erin 的頭腦冷靜清楚,因為接下來才是生死攸關,當門外傳來學生們嘻鬧喧嘩的聲音時, Erin 說那是我的室友 Jenny 和她的男友 Mike 回來了,聲音愈來愈近,強暴男一個起身,就從後門溜走了. Erin 把所有的門窗鎖好,拉下窗簾.要不要報警? 能不能洗澡? 要與不要在心中拉扯糾結.該死的我,為什麼那麼大意,警察將會如何訊問我,要我把細節一說再說,二度傷害.

Erin 什麼都沒做,週一她照常上班,去醫院檢查完之後,把家裡所有的鎖都換了,但是從此她不敢邊走路邊講手機,對身邊隨時保持警戒,杯弓蛇影,天黑以後幾乎不出門,成為愛跑步的阿甘,捨棄最喜歡的荒野,河邊,廢棄鐵路,或是海邊,只能繞著狗,小孩,老人,和自己影子出沒的無聊遊樂場跑圈圈.她總是穿著寬鬆的中性衣服,運動鞋,頭髮蓋過眉毛,圍巾遮住嘴和下巴.從三歲開始就沒停止畫畫的自己,如今創造力枯竭,好久沒拿起畫筆,沒進過畫室,沒聞過顏料和松節油的味道,藝術家的自己一點點死去.好友和母親見到她總是欲言又止,心理咨詢師要 Erin 不要責怪自己,應該被譴責的是那個強暴犯.

Erin 終於鼓起勇氣前往魂縈夢牽的佛羅倫斯旅行散心.每天從早到晚一個美術館接著一個畫廊,馬不停蹄,行程塞得滿滿的,但是四目所及,怎麼都是強擄薩賓婦女,阿基里斯強姦特洛伊少女,雅典娜因為嫉妒與憤怒,把被海神強暴的梅杜莎雅變成蛇魔女,難怪 D.H. Lawrence 說,佛羅倫斯是最具陰莖表徵的城市.歐洲文化似乎有歌頌強暴者行為的傾向? 接下來的一場邂逅讓 Erin 驚覺,自己過著自責孤單,無助疏離的日子有多久了,我是受還者還是倖存者? 我還有美好的下半輩子要過,不是嗎?

那名曾在阿富汗參軍,如今退役,喜歡古典文學,長得不怎麼帥,鼻子可能被打斷過幾回的男人,邀請Erin 喝完咖啡後接著用晚餐,期間 Erin 覺得恍惚,去盥洗室洗了把臉,讓自己冷靜一下,當她回到座位後,內心有這樣一段獨白: And then I looked at him, at this man who in a previous life I might liked or even loved - and watched him turn into stone. 作者給故事結局留下一個開放的空間,蛇魔女 Medusa 的隱喻和小說相互連結,接著會發生什麼,就讓讀者自己去想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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