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生的故事 - 降臨 ,外星人, 般若, 女兒

她ㄧ生的故事 v.s. 降臨

書名：Story of Your Life and Others

作者：Ted Chiang

出版者：Pan Macmillan

出版時間：Jun 2020

電影降臨的前半部我非常喜歡,很符合 Ted Chiang 原著小說的基調 - 溫和疏離.特別是新版沙丘導演 Denis Villeneuve 的視覺特效,讓人讚嘆不已.小說中對於飛船的描寫其實不多,但是電影裡呈現的超大流線光滑半圓豆形飛行器,視覺上真的令人震攝.人類和七眼七足呈現放射狀的外星生物 Heptapod 溝通時,那種水墨畫效果的圓形鏈圈,忽隱忽現,完全超越我在閱讀小說時的想像,這是成功的影像加分.但是電影下半場就每況愈下,劇情改編純粹為了商業考量,還低估觀眾的審美水平.

Louises Banks 博士是一位語言學家,她受到軍方徵召協助破譯來訪外星人的語言或文字,過程中困難重重,她發現外星人非線性的語言結構和人類完全不同,直到接觸半知半解的 Fermat's principle of least time - 費馬原理後,才有了突破點,就好比光線在發出之前已經知道終點在那裡,外星人已經有了完整的句子才開始說寫,他們早就知道整件事情的始末,好像演員照著劇本走,一眼見到底.在學習外星人語言的過程中, Louise 融入了他們的思維模式,她發現自己也可以預見未來的某些瞬間.

小說分兩線進行.採用過去式書寫的是 Louise 和其他領域的科學家與政府軍方合作,想要破譯外星人語言文字的過程,散落在世界各地的 112 艘飛船目的何在? 雖然 Louise 得到的結論是,他們只是想來地球觀察看看,沒有其他的企圖,但是有權力的人不接受這樣的答案,甚至想用交換禮物的方式窺探外星人的科技水平,沒想到人類還在一頭霧水的某天,外星人離開了,無影無蹤,就像他們的降臨一樣. Ted Chiang 的原著小說像一部科學紀錄片,或是一篇研究報告,精確直接但是有點冷有點平.

另一條線是用未來式句型,讀了幾段吉光片羽之後才明白,原來這和 Louise 尚未降臨的女兒有關,像是日記,也像是書信告白,沒有固定時間線,如同電影蒙太奇的片段或是外星人的自由語序,受孕的月圓之夜忽然切換成冰冷的停屍間,不馴的青春期叛逆轉到新生兒如絲綢般的皮膚,和讀初中的女兒討論非零和策略,瞬間變成金髮姑娘的床邊故事,讀完整篇小說,不爭氣的眼淚不知流了幾次.明知道沙拉木碗會把女兒的額頭撞破, Louise 還是買下來,女兒會因攀岩身亡,又何嘗不是受到自己的影響.

人類到底有沒有自由意志本是極抽象的哲學思辯,但是如果人類可以預知未來,那麼這個命題就變得極為真實.如果你已經知道終點是什麼,你會怎麼做? 接受,逃避,還是試著改變? 我們使用的語言決定我們怎樣詮釋所處的世界,再怎麼珍愛的東西也無法永遠擁有.女英雄 Louise Banks 勇敢地擁抱未來,她說 : Despite knowing the journey and where it leads. I embrace it and I welcome every moment of it. 霍金對於未來也有如此豁達的見解: Be patient. Your future will come to you and lie down at your feet like a dog who knows and likes you no matter what you 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