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鷗行 ( Ocean Vuong ) 追憶母親和祖國越南美麗如詩的家族史 - 大地上我們轉瞬即逝的絢爛 ( On Earth We're Briefly Gorgeous )

 

書名 : On Earth We're Briefly Gorgeous

作者：Ocean Vuong

出版者：Penguin Press

出版時間：June 2019

光是書名就讓我的心酸楚起來.這是越南裔美籍詩人 Ocean Vuong 的第一本小說.他 1988 年出生於胡志明市,兩歲的時候和家人移民美國,雖然當時統一的越南已經對外改革開放,不過透過小說,我們知道他的外婆曾經在越戰期間在西貢當過妓女,並和一名美國大兵結婚,生下混血的母親.這名叫做 Paul 的純樸年輕人,未能將這對母女接去美國,越共解放越南之後,受到無盡的欺凌,特別是混血的女孩根本就是叛國的代名詞,因此離開故鄉是唯一的出路,儘管前途茫茫.不識字,英語又不通的一家三口,擠在在康乃狄克州 Hartford 的小公寓裡,想買個牛尾都要用比畫的,直率誠實地讓人哭笑不得.

全書分成三部分,作者採用書信體寫作,表面上是一封封寫給母親的信,透過這些信我們一點一滴勾勒出這個家族的過去史,還有關於 Ocean Vuong 本身的身份認同,性別認同,以及他對語言文字的熱愛.有書評提到本書和頑童歷險記的某些關聯,巧的是 Hartdord 正是馬克吐溫的故鄉.母親 Hong 七歲時,其所就讀的學校毀於美軍的迫擊砲下,自此就未能再上學,所以是文盲.那一封封深情的信,也好像是寫給正在閱讀此書的我們,如詩如歌的韻律讓人很快地進入作者的記憶片段裡,隨後一幕幕畫面栩栩如生,還有氣味,聲音,顏色,透過詩人的心眼觀察,我們看到許多生活細節,甚至是內心活動.

Ocean Vuoung 的外婆和母親叫他小狗子,原來越南和中國一樣,把小孩貶到最低,才不會被死神關注.母親在一家美甲店打工,每天低聲下氣,累得像條狗,為的就是免税的小費,有一次還修到一條義肢.回到家的 Hong 心情不好就拿小狗子出氣,除了在學校被同學霸凌外,母親對他的長期家暴,讓小狗子沒經過戰爭也有了創傷後壓力症候群,還好滿腹人生智慧的外婆是最溫暖堅定的避風港. Hartford 這個充滿槍聲和毒品的的城市一隅,父親就像幽靈一樣面容模糊,溫柔的小狗子寫給母親如下的傾訴: We were born from war, but I was wrong, Ma. We were born from beauty.

小狗子是同志,他愛上暑期同在菸草田打工的白人少年 Trevor, 這個紅脖子的後代沒有母親,父親是酗酒打人玩槍的老粗,住在州際公路後面的拖車裡,這段愛情注定是悲劇. Trevor 不敢承認自己的性取向,儘管他和小狗子有多麼纏綿,因為膝蓋受傷服用止痛藥,最後竟淪為 OxyContin 的成癮者,二十二歲就死去,外婆也相繼過世,讓 Ocean 深刻體會失去的痛苦,這是一本少年成長的故事,一部家族史,誠實真摯,把傷疤一層層揭開,感人的同時,也不免讓人震驚戰爭的後遺症可以禍及三代,這是多麼愚蠢又殘忍的事.在 Ocean Vuong 的獲獎詩集 - Night Sky with Exit Wound 有這樣一首直白的詩

An American solider fucked a Vietnamese farmgirl. 

Thus my mother exists.

Thus I exist. 

Thus no bombs = no family = no me